“好听么？”克莱尔问我。
“好听，”我点了点头，坐到她对面，“克莱尔其实……”
“没事啦，等卫腾想让我进房间的时候我再去看看，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，“卫腾是学什么的呀？”
“没跟你说过？”我想了想，不记得有没有讲过了。
“经济学？”克莱尔眨着大眼睛。
“你这不是知道么？”
“因为看到卫腾书架上的书了呀，”她眯眼笑着，“《棉花帝国》”
……
突然沉默了下来，也不知道为什么，空气似乎变得有些重，吸进肺里像是坠坠的，很不舒服。
克莱尔低着头，她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，在昏暗的灯光和明亮的星光下，显得有些突兀。
“呐，卫腾……”克莱尔突然开口，就像是一颗石子掉入了沉默的海水里，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。
“嗯？”
“没，”她又摇了摇头，把手机反扣在沙发上，“没什么。”
“卫腾对我很好。”她又突然说道，那白皙粉嫩的脸庞，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朦胧，“卫腾带我吃好吃的、买衣服，又给我做饭……”
她吐了吐小舌头：“这么说好像卫腾是我的保姆一样。”
“倒不如说是老父亲吧？”我打趣道。
“我呸！”她翻了个可爱的白眼，“谁要你做父亲？”
“卫腾对我很好，克莱尔都知道。所以卫腾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可以跟克莱尔说。”她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看着我，“克莱尔不是只能躲在卫腾的保护和引导之下的。”
她目光笔直地看着我，就是纤细的脖颈显出一点点浅红：“克莱尔……克莱尔也可以很可靠的……可以让克莱尔多分担一些……克莱尔也想多了解一些……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克莱尔这意外的坦白让我有些猝不及防。
猝不及防下我只能保持沉默。
克莱尔摇了摇头，脸上突然洋溢起一抹笑意：“没事的，这样就好，卫腾喜欢就好。”
“克莱尔。”我从背后掏出相册，放在她面前：“要不要看看？”
“卫腾让我看？”她眼中带着一些惊喜。
莫名其妙地，看着这抹惊喜，我竟然也欣喜起来，嘴角有些绷不住地上扬。
“嗯，给克莱尔看。”我笑了笑，“谁让我是克莱尔的老父亲呢？”
“才不要你当父亲！”她瞪了我一眼，语无伦次地说，“快翻开！”
“这是卫腾小时候的样子么？”
“好可爱！”不错，这句夸赞我很受用。
“我的天，这是薇薇？”她的眼瞳里异彩连连，之前在无人驾驶汽车里她看过我的手机壁纸，就是薇薇的照片。克莱尔一会儿抬起头看看我，一会儿低下头看看照片，“还是薇薇更可爱！”
挫败，怎么连克莱尔都这么说？
“嘿嘿，这就不高兴咯！”她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，贱兮兮地笑着，“骗到卫腾咯！”
“喂喂！不给你看了哦！”老实讲，我也不知道给克莱尔看相册的意义何在。
可能就像是薇薇给直树拍的那些照片一样，照片记录了过去的一点一滴，拿起来给别人看到的时候就意味着将自己的过去交给别人。
虽然我这些照片多是一些合影吧，绝没有像薇薇那样的偷拍——还是盯着一个人的偷拍。
“薇薇真好看。”
“还用你说？也不看看是谁的妹妹？”
“噫，真恶心。”她故意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，好浮夸的演技。
“你说谁恶心呢！”我一瞪眼，摆出一副要扑上去抢相册的架势。
克莱尔见状，一把就把相册抱到怀里：“略略略，不给就是不给！气死你！”
“哼。”我冷哼一声，又坐了回去，陪着克莱尔继续看下去。
“这是罗琦哥哥？”她瞪大了眼睛指着一张合影，“你们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关系……这么好了？”
不对啊，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张照片？
我一看克莱尔指的那照片顿时就开始纳闷起来。
“不是！不是你想的那样！”照片里是我在亲罗琦的脸蛋……
“安啦安啦，不论你有怎么样的取向克莱尔都不会嘲笑你的！”她随意地摆摆手，“真爱无敌！”又元气满满地朝我竖起一根大拇指。
杀千刀的，这谁往里面放的？
嘛……虽然过了很久很久，我才找到那个往相册里塞照片的人。
“这是绮妹？”她眨着大眼睛，那是一张罗琦和绮妹隔着栅栏相望的照片——大概是薇薇偷拍下来的。
“怎么隔个着栅栏啊？”她捂着嘴轻笑着，“看罗琦哥哥这个眼神，真是满眼幽怨啊……”
“本来就成天跟个怨妇似的，讲起话来就像个泼妇。”我吐槽道。
“喂喂，不许你这么说罗琦哥哥！”克莱尔突然瞪了我一眼，吓得我缩了缩脖子。
“有什么嘛……这么护着他。”我不满地嘀咕道。
“哼，人家罗琦哥哥会给我吃好吃的点心！”
“那你把刚刚吃下去的蛋包饭吐出来！”
她吐了吐舌头，蛮不讲理地转移话题：“怎么隔着栅栏……还戴着口罩？好丑啊，就像个蓝色的破布一样。”
“本来就是蓝色的破布，”我忍不住吐槽。
“即使德国分裂为民主德国和联邦德国，爱情仍然势不可挡。”
“这什么意思？”克莱尔歪着脑袋。
“嘛……大概就是说所爱隔山海，山海皆可平吧？”
“欺负克莱尔看书少！”她气鼓鼓地鼓起腮帮。
“这照片大概得是初中的时候吧？”我奇怪地看着克莱尔，“初中的时候有几年传染病挺严重的，你不知道？”按理说克莱尔就算比我小也小不了两岁。
“知……知道，”她笑了笑，“当然知道。”
好可疑。我多看了她一眼，然而她的神色没有露出丝毫破绽。
没办法，也不好多问。
“这是千鹤？”
“这个小男孩……该不会就是直树吧？”
一张一张照片翻过去，我才意识到，克莱尔好像已经认识我身边的所有的朋友了。
怎么搞的，我之前都没发现。
“这是……”克莱尔的蓝色的眼瞳里突然闪出光彩，她指着一张照片，“卫腾，这是谁啊！”
我低头一看，眼瞳微微收缩。
这银白色的纯净的长发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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